據臺灣媒體報道,臺灣當代詩人洛夫2018年3月19日凌晨3點病逝,享壽91歲。
臺灣當代詩人莫洛夫視覺中國資料
洛夫,本姓莫,湖南衡陽人,1928年生,淡江大學英文系畢業,1973年曾任教東吳大學外文系。1954年與張默、痖弦共同創辦《創世紀》詩刊,并任總編輯多年,對臺灣現代詩的發展影響深遠,作品被譯成英、法、日、韓等文,并收入各種大型詩選,包括臺灣出版的《中國當代十大詩人選集》。
洛夫寫詩、譯詩、教詩、編詩歷四十年,著作甚豐,出版詩集《時間之傷》等十一部,散文集《一朵午荷》等兩部,評論集《詩人之鏡》等四部,譯著《雨果傳》等八部。他的名作《石室之死亡》廣受詩壇重視,廿多年來評論不輟,其中多首為美國漢學家白芝(Cyril Birch)教授選入他主編的《中國文學選集》。1982年他的長詩《血的再版》獲中國時報文學推薦獎,同年詩集《時間之傷》獲臺灣的中山文藝創作獎,1986年復獲吳三連文藝獎。
盡管在大陸洛夫的名氣遠不如余光中,但在臺灣,洛夫素與余光中齊名,而且頗有誰是第一之較。在今天不少媒體的訃聞中,也出現了洛夫“被評選為臺灣當代十大詩人之一,名列首位”的說法。
楊宗翰
這一說法與臺灣淡江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批評家楊宗翰有密切關系。楊宗翰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十大詩人”這個名稱,首見于1977年源成版的《中國當代十大詩人選集》一書。“這本書由張默、張漢良、辛郁、菩提、管管共同編選,這五人皆為《創世紀》詩社同仁,主動出擊加上舉賢不避親的結果,面世后自然備受爭議。這種爭議直接催生出了1982年《陽光小集》主動舉行‘青年詩人心目中的十大詩人’票選。”
2005年,二十年已過,臺灣新詩界老將新秀競逐詩藝,風景更迭,臺北教育大學臺文所決定與《當代詩學》合辦“臺灣當代十大詩人”票選,楊宗翰即為活動的主要策劃和召集人。
據楊宗翰介紹,有資格參與票選的必須是出版過詩集的詩人,不分流派、詩社、屬性與認同。經層層過濾后,總共寄出了209封附編號之記名選票,并成功收到83封回函,回復率約為39.7%。83封回函中,有效票77張,無效票6張,得出的“十大詩人”名單為:洛夫(48票)、余光中(47票)、楊牧(40票)、鄭愁予(38票)、周夢蝶(36票)、痖弦(30票)、商禽(22票)、白萩、夏宇(同為19票)、陳黎(18票)。
“通過票選,第一名是洛夫,第二名是余光中,倆人只差一票。”于是這就有了“洛夫被評選為臺灣當代十大詩人之一,名列首位”的說法。在楊宗翰看來,雖然這一票選結果不一定能成為定論,但“這是一項莊重的、學術的(而非可供消費或炒議題式的)票選,帶有一定的文學史意義,最適合的主辦單位自屬學院研究機構與學術刊物”。
洛夫與楊宗翰的書信往來
更具有說服力的,在楊宗翰看來,是兩位詩人的持續創作能力的比較。楊宗翰在撰寫《臺灣新詩史》時,從1950年代開始,以十年為一個時間段,直到21世紀,他發現,“洛夫是唯一一位每個階段都榜上有名的詩人。余光中到后期就沒有了,作品的質量下降很多。”楊宗翰認為,正如同奧登所言:寫一首好詩不難,難的是在不同的階段包括創作的最后階段,總能寫出不同于以往的好詩。“洛夫就是這樣,居然從少年到現在,每個十年都有代表作出來,以至于我們不得不在詩史里面討論他,這是一個很雄辯的證明。”
“而且他的風格多變,詩歌題材跨度很大,不論是經典性的《石室之死亡》,還是比較戲謔的《隱題詩》,他都能駕馭。他是具有不同面向、十分繁復的詩人,不是一兩句話可以概括的。我稱他為詩魔,就是說他的技法多端,跟變魔術一樣,擁有魔法一樣。當然也有說這個魔是惡魔的魔,看你怎么理解。”
“他是一個非常高端的詩人,我個人認為,在臺灣,余光中先生當然是不如他的。”這只是二者之間的比較,實際上,楊宗翰對余光中也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很遺憾的是,兩位先生同年出生,然后幾個月內相繼去世,加上昨天離開的李敖先生,我感覺一個時代就過去了,像翻書一樣,這個歷史翻得太快,讓我們年輕一輩有點措手不及,我們只能懷著最深的哀思和哀悼來看待這個事情。”
洛夫應楊宗翰邀約而寫下的禪詩精選集目錄規劃
臺灣新生代詩人楊書軒則對澎湃新聞記者說,對于洛夫,臺灣年輕一代詩人的評價可能要高于余光中,主要也是因為余光中“后來太弱”。但是他也坦言,“因為洛夫靠詩,沒像余光中話題一堆,所以和年輕世代是有所斷裂的。”
對此,楊宗翰覺得,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中學課本收錄余光中的詩歌要遠遠多于洛夫的,“但是能夠進課本就一定代表好嗎?不見得。它可能只是符合編選者的標準,比如說意識形態,比如說保守的技巧,等等?墒窃姼枋乔靶l藝術,不能走非常保守的路線,這是洛夫的突破處。但是課本里洛夫寥寥無幾,余光中大量存在,這是年輕人認知差異的關鍵所在,但你現在讀一下就明白,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