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江西上饒殯改觀察：至少回收四千副棺木，政策執行曾出現反彈
澎湃新聞記者鐘煜豪實習生劉宇
這是一場天然裹帶爭議的改革。
4月初，江西東北部的地級市上饒提出，2020年底前全市火化率達到100%。這是一個在江西范圍內有些“超前”意味的指標。統計數據顯示，2017年江西全省遺體火化率為35%，而2016年全省遺體火化率僅為28.6%。另外，2017年雖然經過連續兩年超過5%的增幅彌補，仍不及2014年40%的火化率。
上饒市下轄12個區縣，49.58%為農村人口，超過336萬人，根據當地2015年的火葬區和土葬改革區調整后的方案，上饒并非全境劃入火葬區。縣區里人口最多的鄱陽，總人口160余萬，農村人口有130萬，作為殯葬改革的難點縣聞名全省。
全市的改革目標公布后，各地各部門密集展開了包括宣傳綠色殯葬理念的行動。雖然市委書記提出的“火化率100%”劃線劃到了2020年底，但來自弋陽縣的消息稱，綠色殯葬工作啟動以來，全縣共火化40人，無一起土葬現象，火化率已經達到了100%。
火化率不是上饒殯改的唯一終極目標，其內容還包括：確保到2018年底每個村都有公益性墓地，扎實做好通道沿線的整治工作，確保可視范圍內沒有亂埋亂葬墳墓等。
伴隨殯改的還有棺木回收行動。在官方提供的消息里，有的描述為群眾自愿上交，有的則稱為“政府收繳”，其動機包括“移風易俗”以及“改革土葬”等。
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統計上饒市信州區、鄱陽縣、弋陽縣、萬年縣、余干縣這一區四縣部分鄉鎮兩周內發布的信息后發現，近期，群眾上交和政府收繳處理的棺木至少有4000副。
部分交通道路沿線的墳墓整治也提上議程，“平墳”再現。棺材店、風水先生被納入管控范圍，有的鄉鎮已經提出要教育引導他們停業轉行。
時間表
“要打好殯葬改革硬仗，加快基礎設施建設，確保到今年年底每個村都有公益性墓地；扎實做好通道沿線的整治工作，確保可視范圍內沒有亂埋亂葬墳墓；大力推進綠色殯葬，確保2020年底之前全市火化率達到100%。”
上饒市委書記馬承祖在4月2日至3日召開的全市農村工作會議暨綠色殯葬現場推進會上說。
這場在上饒市所轄縣級市德興召開的會議以及市委書記、市長的相關表態也被描述為“正式吹響了該市殯葬改革號角”。就在4月2日下午，上饒市多名領導赴德興考察綠色殯葬改革工作。
德興市官方消息提到，“當了解到我市的綠色殯葬改革工作目前達到了火化率、公墓覆蓋率、棺木處置率、入葬公墓率、紅白理事會村（居）覆蓋率等‘5個100%’的良好效果時，馬承祖一行對我市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肯定，認為我市工作思路清晰、措施扎實、成效顯著，既節約了土地資源，又減輕了群眾負擔，值得借鑒和推廣。”
這場上饒全市綠色殯葬現場推進會之后，當地綠色殯葬強力推進，各縣區各部門從“講政治”的高度認識推行殯改重要性，并相繼召開相關會議落實推進工作。
對于市委書記所說的“2020年底前全市火化率100%”等殯改指標，有據可查的部分縣區劃出了不一致的行動時間表。
鉛山縣綠色殯葬建設工作領導小組4月份發布的《致全縣城鄉居民群眾的一封公開信》寫道，今年6月15日前，全面完成棺木收繳，實現棺木處置“三無”目標：即群眾家中無棺木存放、從業人員無棺木工匠、流通市場無棺木銷售。對規定時間內主動上交棺木的，給予一定補助。
今年7月，鉛山全縣將集中開展“零點行動”，全縣范圍內不分身份、不分地域，亡故人員遺體一律火化。遺體火化免費，包括遺體接運費、普通火化爐火化費、三天存放費、普通骨灰盒費均由財政報銷（享受喪葬費補助的公職人員和已享受喪葬補助社會保障部門管理的離退休人員除外）。遺體火化后骨灰全部入葬公墓，不得出現土葬和骨灰二次裝棺現象。
玉山縣政府4月份發布的《致玉山縣廣大人民群眾的一封信》則提到，綠色殯葬改革工作總體要達到五個100%目標：即2018年底，行政村（社區）100%建有公益性墓地；棺木收繳率達到100%；骨灰入葬公墓率達到100%，公墓建成后，杜絕土葬和骨灰二次棺葬現象，骨灰全部入葬公墓；“三沿六區”范圍內亂埋亂葬整治率達到100%；2018年12月底前，在全縣范圍內啟動“零點行動”，全縣火化率達到100%。
余干縣明確要在2018年底實現“一個沒有、四個百分百”目標。“一個沒有”即：“七區一線”（城鎮規劃區、工業園區、景區、文物保護區、自然保護區、飲用水源保護區、現代農業示范區、主要公路航運交通沿線500米可視范圍內）沒有墳墓。
“四個百分百”指的是：全縣范圍內棺木處置率達100%；遺體火化率達100%；骨灰入葬公墓（安息堂）率達到100%；逐步將“七區一線”范圍內的墳墓100%通過火化遷入公墓（安息堂）。
還有的縣區已經上報，短期內已實現火化率100%。
根據弋陽縣官方消息，縣委、縣政府于今年4月9日召開全縣農村工作暨綠色殯葬推進會，動員部署全縣綠色殯葬改革工作，并與各鄉鎮（街道）簽訂了《弋陽縣關于推進綠色殯葬建設責任書》。綠色殯葬工作啟動以來，全縣共火化40人，無一起土葬現象，火化率100%。
最近引發輿論關注的一起“強行起棺”事件就發生在該縣：近日，弋陽縣漆工鎮聯合了由民政局、公安局、城管局、城建局組成的殯葬綜合執法工作組對當地一座違規土葬墳進行了強行起棺，并將棺木及死者尸體送往縣殯儀館進行火化處理。官方通報指出，整個處置實施過程進展順利，家屬情緒平穩。
在部分地區，伴隨著殯改啟動消息的，還有即將到來的檢查工作。
“嚴厲打擊空心墳、豪華墳，加快啟動公益性墓地示范點建設，確保順利迎接6月份的巡查工作。”近期，上饒市信州區朝陽鎮黨委副書記詹長西在傳達信州區殯改現場推進會精神時講道。
詹長西還要求，近期召開現場推進會，迅速開展清棺行動，各村（居）掌握農戶存棺信息情況，發現一副、收繳一副，并在現場會上進行集中銷毀。取締棺材鋪，規范喪葬用品店，加強與市場監督部門、公安部門聯系，聯合各部門開展整治行動。
處置和賠償
4月15日，鄱陽縣樂豐鎮的綠色殯葬改革現場推進會，將上饒殯改一下子放置于更廣闊的輿論場。
鄱陽縣下轄30個鄉鎮（街道）、570個行政村（居），總人口160余萬，其中農村人口130余萬。推進殯葬改革戰線長、任務重，是全省聞名的殯葬改革難點縣。
鄱陽報社微信公號“鄱陽發布”稱，樂豐鎮政府為推行綠色殯葬工作，從各村村民手中收繳過來近400副棺材并準備集中銷毀。村民們以實際行動倡導文明喪葬，樹立文明和諧新風。現場，隨著鄱陽縣委副書記朱振華的一聲令下，現場兩臺挖掘機開始“重拳”作業，“砸的不止是棺木，砸的更是殯葬陋習”。
據樂豐鎮相關負責人介紹，這些砸毀的棺木會被用于生物質能發電，群眾大可不必擔心浪費資源。此外，鄱陽縣高家嶺鎮的處理方式是與生態制版公司對接，確保棺木碎片資源再回收再利用，現場圖片顯示，絕大多數棺木沒有上漆。
另外，余干縣社賡鎮政府消息稱，社賡鎮自殯葬改革宣傳發動以來，黨員干部和部分群眾主動上交棺木近300副，有的現場進行了處理，有的統一集中處理，處理過程無害化，并最大限度的進行資源再利用。
這是上饒殯改的一角，也是收繳棺木處理辦法的一角。據澎湃新聞記者梳理，不少收繳上來的棺木均作就地焚燒。
弋陽集中焚燒處理了1400余副已上漆無二次回收利用價值的棺木上饒市民政局網站圖
例如，上饒市民政局網站消息，4月18日下午，上饒市民政局長傅福泉到弋陽參加了弋陽縣集中焚燒棺木行動，此次集中焚燒處理了1400余具已上漆無二次回收利用價值的棺木。
此外，4月20日，弋陽縣漆工鎮分四批次分別在漆工焚燒場、烈橋焚燒場等地集中焚燒存放棺木。官方消息稱，此次行動，“不僅燒除了棺木，還燒除了舊陋習，燃起了新風尚”。僅漆工焚燒場一個點就焚燒了現場分批焚燒了從各村運來的300副棺木。
在弋陽縣葛溪鄉，除送縣焚燒的234副棺木，其余收繳棺木均在鄉內集中焚燒，4月20日一天焚燒棺木數量就達到72副。
還有的鄉鎮發布的消息提到用挖掘機砸毀了上百副收繳來的棺木，如萬年縣陳營鎮，有的地方沒有動用工程車輛，靠二人持鋸將棺木從中間鋸開，至于之后的處理均未作說明。
此外，根據縣區官方發布的信息，“自愿上交棺木”的群眾所能獲得的補償也存在差異。
在鄱陽縣樂豐鎮，上繳棺木的70歲老人李美香獲得了1000元補償金。
主動上繳家里棺木的當地人小胡在表示支持改革的同時也提到了地方所用的棺木成本，他說：“過去村里老人去世，抬棺材得十幾個人，由于棺材太沉，年齡大的抬不動，年輕的不敢抬，只能找三、四十歲的壯勞力，每次都很犯愁、很麻煩。而且用棺材很浪費錢，現在一個大棺材得三千余元，好的四、五千元，有的人還存在攀比心理，你用好的，我就要用比你的還好，一個比一個貴，好木頭被用來做棺材埋在地下，白白爛掉，太可惜了。”
鄱陽縣高家嶺鎮蘆埠村村民裴利明也主動上繳家中棺木，“這次送過來的棺木，是40多年前為奶奶準備的。一開始，對于上交棺木，已年近90歲的奶奶很是抵觸，她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辛辛苦苦一輩子，死了卻連一副棺材都帶不走，有點惱怒。而為了制作這副棺木，當年共花了6000元用于購買材料和支付工資，一想到這點，奶奶更是不舍。”裴利明耐心細致地向奶奶解釋綠色殯葬的新風尚，最終得到了奶奶的理解。
有關部門對信州區朝陽鎮兩戶制作經營棺材的棺木點所有棺材按照每副2000元價格進行回收上饒晚報微信公眾號圖
鉛山縣為鼓勵居民主動上繳未使用的棺木，給予的獎勵是每副1500元。上饒市信州區的回收標準在有據可查的縣區里最高，微信公號“上饒晚報”的報道稱，信州區目前采取上門回收棺材（每副棺材補貼2000元），爭取讓轄區內所有棺材店以及居民家中主動將棺材交出。
瞄準“三沿六區”
“‘三沿六區’范圍內亂埋亂葬整治”是上饒多地殯改文件中數度提及的一詞。
“三沿”指的是公路、鐵路、河道兩側，“六區”指風景名勝區、文物保護區、規劃建設區、水源保護區、自然保護區、農田保護區。
“鄱陽發布”4月16日介紹當地此次殯改時曾提及，去年以來，鄱陽縣花大力氣整治亂埋亂葬現象，共依法處理違法違規亂埋亂葬65處，拆除豪華墳墓1466座，遷墳10700座，綠化遮擋9000余座，主要通道兩側已看不到散葬、亂葬和豪華墳墓。
“主要通道兩側的環境代表著鄱陽的形象。外地客商或游客坐車進鄱陽，隔著車窗欣賞沿途美景，正在陶醉時，如果眼前突然有墳墓‘闖入’，想想這得多煞風景啊！”鄱陽縣民政部門有關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殯改是有一定關系的，殯改水平與城鄉環境、社會文明程度成正比，而后面兩者正是吸引客商和游客的重要軟件和硬件。
官方消息顯示，4月21日上午，鄱陽縣饒埠鎮在鎮領導的帶領下，主動作為，積極開展平墳工作，饒埠鎮樹下村組干部積極配合，開始了對“三沿六區”內可視墳墓、散葬墳墓和“村中墳”“城中墳”“田中墳”以及豪華墓的整治工作，打響平墳工作的第一槍，截至當天下午，饒埠鎮共平墳70余座。根據圖片及視頻資料，現場動用了挖掘機對水泥包裹及石塊圍擋的墳堆進行破拆。
4月18日，玉山縣殯改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民政局局長邱燦榮等在鄉鎮有關領導的帶領下赴懷玉鄉隴首村，他們要到殯葬改革后首例進行遺體火化的群眾家中安撫逝者家屬情緒。
玉山縣政府網站刊發的報道稱，逝者家屬程某十分支持縣殯改政策，“一開始也是很猶豫，16日父親去世當天，鄉、村干部就過來安慰我們了，同時還跟我們說了很多殯葬改革的益處、政策要求和惠民措施，第二天地稅局的幫扶干部也過來了。考慮到我們這山溝溝里要是土葬，找抬棺木的人都困難，而且按原來的方法治喪，怎么也要花個3萬塊，我們本來就是貧困戶，這幾年在幫扶干部的幫助下生活剛有點起色，這一下怕是要回到解放前。后來逐漸理解了有關政策，知道都是為我們好，也就同意了火化。”
其他家屬也表示，“對家屬和逝者而言，火葬和土葬并沒有什么區別，火葬就是在殯儀館推進去的那一瞬間心里特別難受，和原來土葬蓋館那會兒差不多，不管是哪種方式人也都是沒了。”
火葬率下滑
近年來，江西省遺體火化率呈急劇下滑態勢，此次上饒殯葬改革的強力舉措亦可視為遏制這一趨勢的行動。
2014年4月，江西省民政廳社會事務處副處長羅鐵軍在接受《江西日報》采訪時表示，近年來，江西省遺體火化率呈急劇下滑態勢，由2006年的51%下降到如今的40%，加快推進以火葬為基礎的遺體處理方式改革，是當年江西省全面深化殯葬改革的重點之一。
事實上，下滑的勢頭到近兩年才有所抑制。
2018年4月22日，《江西日報》刊發報道稱，記者從有關部門獲悉：江西殯葬管理工作受到民政部來函表揚。這文明之風盛行的背后，是近年來我省大力推進綠色殯葬工作取得的顯著成效。
報道稱，截至2017年底，全省遺體火化率較2016年提高了6.4個百分點，達到35%，增幅連續兩年超過5%，居全國第二，全省有15個縣（市、區）火化率達到100%。
也就是說，2016年，江西全省遺體火化率為28.6%，2017年雖然經過連續兩年超過5%的增幅彌補，仍不及2014年40%的火化率。
具體到上饒，根據可查找到的最新的上饒市火葬區和土葬改革區調整方案（2015年4月），上饒調整擴大后的火葬區為信州區、上饒縣、廣豐縣（現為廣豐區）、玉山縣、萬年縣、德興市、弋陽縣、余干縣以及上饒經開區全境，以及鉛山縣、橫峰縣、鄱陽縣的部分鄉鎮。
而上饒2020年底全市火化率100%的目標，等同于全境變相劃歸為“火葬區”。
此外，根據當年江西省民政廳相關負責人的指導意見，各地在推進過程中，要求嚴格按照國家殯葬管理政策法規規定，火葬區域內一律實行火葬，對新調整為火葬區的，可采取循序漸進、分步實施的辦法，積極引導當地居民對遺體實行火葬，不斷提高火化率。
光明網評論指出，從“一律”“100%”等嚴厲措辭中，不難窺見當地政府的殯改決心。然而，在一個有著上千年土葬文化的社會，以如此劇烈、快速甚至強力的方式推進殯改，難免顯得“操之過急”。
例如，鉛山縣4月13日下發殯改文件，要求4月底前登記完成民間棺木情況，6月15日前完成棺木收繳，7月之前全縣范圍內杜絕土葬。有聲音指出，鉛山縣這一時間表，“節奏”上顯得過于急迫。
對此，鉛山縣殯葬管理所的工作人員回應《新京報》稱，當地從2003年起便在民間宣傳綠色殯葬，之所以近期開展專項整治，也是在江西省、上饒市的統一部署，以及國家民政部的文件精神之下展開，不是“運動式”執法。
“殯改”在鄱陽也不是個新鮮詞。
“鄱陽發布”4月16日的報道稱，早在2002年，鄱陽縣就曾啟動過殯改“零點行動”，在全縣全面推行火葬。當年，鄱陽縣火化遺體900副，創下1999年至2008年間的年火化總數最高記錄，殯改成效顯著，周邊不少兄弟縣市還專程來鄱陽考察學習。
但不久之后，殯改工作由“雷凌風行”轉向“和風細雨”，土葬比率開始“反彈”，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軟硬件設施跟不上：殯儀車不夠用，當年縣里只有兩輛殯儀車，即使“馬不停蹄”地在路上跑也滿足不了全縣的殯儀服務需求；殯儀館不夠用，全縣兩個殯儀館分別輻射的范圍較大，難免會出現“忙不過來”的情況，而停尸間的缺乏又讓這種情況缺少了緩沖地帶。
澎湃新聞注意到，在此次殯葬改革中消息頻傳的弋陽，2011年4月也曾因此登上了《江西日報》。
這則7年之前的報道介紹，2002年，弋陽縣按照全省部署，首先在當地國家干部職工和縣城城鎮居民中進行殯葬改革，2003年9月1日在全縣范圍內推行。
弋陽縣民政局局長李秋生2011年告訴《江西日報》記者，為推行這項改革，該縣出臺了一系列殯葬改革政策和文件，將殯葬改革納入全縣三個文明建設總體規劃，實行單項考核。建立輻射全縣每個角落的殯葬改革服務網絡，投巨資建設殯儀館。堅持實行殯葬改革優惠政策和獎勵辦法，改進和調減殯儀服務和收費，科學文明的喪葬新風逐漸興起。
報道稱，實施殯葬改革初期，人們的觀念還一時無法接受，大多數人存在抵制情緒。經過不斷地政策宣傳，群眾的殯葬改革意識有了明顯強化。“現在有抵制情緒的人占30%至50%。”弋陽縣民政局副局長徐進祥當時介紹說。
不過，《江西日報》記者采訪中了解到，這項改革目前仍面臨著巨大壓力。據弋陽縣民政局相關人士透露，一是外部環境對殯葬改革效果產生不利影響。例如周邊一些農村出現亂埋亂葬、二次棺葬、喪事大操大辦等現象，一旦不能及時有效制止，勢必對當地已經接受新觀念的村民產生誤導。其次殯葬改革工作不平衡及農村公益性墓地建設和管理能否到位也會影響到殯葬改革成效。
而從弋陽縣此次殯改中收繳的棺木數量、出動的宣傳和執行人馬來看，近年來進行的殯葬改革仍有改進空間。
改革觸及的其他人
上饒2018年的這場殯改，也必定會觸及到依靠殯葬行業生存的一些行業和個人。
4月16日，江西上饒市副市長祝宏根一行來到余干縣，就現代農業產業發展進行了實地調研，并召開綠色殯葬改革工作匯報會。他強調，在推進殯葬改革過程中，關鍵要做到“四抓四有”，其中就包括抓源頭治理，要堅決遏止棺木、喪葬品的肆意流通，對風水先生進行有效管控。
此前，在4月6日，弋陽縣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副局長劉國偉檢查城北環城路一家喪葬用品銷售店時說，“你不能再賣這些迷信喪葬用品，一經發現一定會被收繳銷毀的，我們的整治工作小組肯定要經常來，你也要配合政府，文明經商。”
這篇上饒市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網站刊發的報道稱，為持續深入開展喪葬用品市場整治，切實鞏固前期整治工作成果，大力提升廣大民眾文明祭掃意識，當日，弋陽縣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全體工作人員再次主動出擊，分六個片區扎實開展喪葬用品市場專項整治行動。行動中，各片區帶隊領導率先垂范，發揮“領頭雁”效應，帶領各隊整治工作人員深入一線、逐戶排查違法違規銷售喪葬用品行為。截至目前，該局共出動執法車8輛，檢查經營戶100余家，成功收繳、銷毀迷信喪葬用品3車。
鄱陽縣古縣渡鎮4月12日的專題會議提到，下一步要規范喪葬用品、土葬從業人員及相關程序，教育、引導轄區內“地師”、“風水先生”等及棺木、墓碑經營戶停業轉行。
鄱陽縣委改革辦的消息則指出，下一步，該縣將圍繞“五個100%”全覆蓋目標，把推進綠色殯葬建設體現到“殯改百日行動”上（3月中旬至6月底），包括：在已啟動調查摸底基礎上，集中利用5月至6月的時間，開展嚴厲打擊取締非法生產、銷售棺材等土葬用品、大型墓碑和“風水先生”的專項行動，100%全覆蓋監管到位。
另外，信州區在說明當地2000元一副回收棺木的同時，還釋放了氣氛迥然不同的表述：下一步，對拒不交出棺材的店鋪與居民，將予以一定的經濟處罰，并將棺材沒收。
上述行為被質疑“于法無據”：沒有一個法律條文顯示，一個門店或一戶家庭里儲存了“棺木”就是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