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李戡追念父親李敖:夢見生病晚期的他可以站起來和我散步
中新社香港7月22日電 題:李戡追念父親李敖:夢見生病晚期的他可以站起來和我散步
中新社記者 曾平
李敖之子、今年25歲的李戡日前第三次到訪香港書展,也是第一次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出席香港書展。近日在港接受中新社記者專訪時,他說,自己夢到了已故的父親可以站起來和他一起散步。
最親的人離世,與其傷心不如樂觀面對——受李敖觀念影響,李戡在父親離世后面對媒體時,大多顯得冷靜與克制。不過,他也向記者坦言,父親離開人世4個月以來,他出現過兩次情緒觸動時刻:第一次是父親離世時他在旁邊;第二次是在英國,有一晚突然就想念父親,難過至流淚。
夢見父親,情景大多數時候是在父親的最后時光。李戡去年5月在美國參加妹妹李諶的畢業禮期間,接到李敖好友陳文茜的一通電話,其后飛回臺灣陪伴父親走過了人生最后的10個月。
“我夢見他可以站起來跟我一起去散步。”李戡說,夢中所說的話、所經歷的情節與現實存在一點出入。父親經歷過一次起死回生的急救后就已幾乎不能站立,他有四、五個月是可以在醫護幫助下站起來,但實際上并沒法離開拐杖跟自己去散步。
但這個夢又是很合理的。李戡解釋,父親在夢中與自己說話是因為他在住院期間確實向自己講了很多話。夢見一起走路則是因為過去幾年他倆就是這樣相處的:中午吃飯,吃完飯散步,然后逛二手書店買飲品,再去逛咖啡店。夢境實際上是不同時空背景下,現實場景穿插、交織后的呈現。
李敖與李戡相差58歲。用李戡自己的話講,一般人到那個年紀,孩子普遍都已經成年,甚至已有孫輩。即便如此,他和父親的感情依然很好。
李戡從母親和父親朋友口中,聽來很多自己尚無記憶時與父親玩鬧的往事:“他們經常看著我爸爸跟我玩得很高興,就不像是一個58歲、60歲的男人會做的事情”。
而自從他記事以來,也經常和父親玩各種游戲。李戡憶述,大概三、四歲時,“我喜歡爬他身上去咬他耳朵”;小時候有一輛可以載人的玩具車,父親就坐在車上用腳讓車前進,還可以從后面推車,這樣上街去散步。這種父子、玩伴關系一直持續至李戡上初中。
不過,一貫在子女教育中擔當慈父角色的李敖偶爾也會發脾氣:十一、二歲不愛吃棗泥口味包子的李戡,趁著父親轉身將包子扔進垃圾桶,結果又被父親翻出來,然后叫李戡吃下去。“不過那是干凈的,垃圾桶也沒有弄臟,但那一次我印象特別深刻。”他說。
在開始慢慢懂事的初中階段,父子倆開始有比較深度的交流,高中以后,就完全是“又像父子、又像師生、又像朋友”的關系。李戡離開臺灣在北京大學求學期間,幾乎每天都會與父親打電話。他課余外出游玩到某一父親感興趣的景點時,就會當場打電話給他。
在與記者問答多個問題時,李戡信手拈來、脫口而出曾經與父親交流過的相關看法,“我們覺得”、“我們從來不相信”、“我們看得非常清楚”,這些用詞都是他的高頻詞。
李敖生病晚期,李戡時常在他耳邊講話、鼓勵打氣。父親不能說話,只能向他點頭、眨眼,甚至比劃手勢。“那是一段很難忘很難忘的日子。”他現在還會經常想起。
李戡最近看了很多父親以前的著作。“我認為他很多晚年、中年的思想,在他年輕的時候就定型了,就是他14歲以前。”他說,父親兒時在大陸生活將近14年,這對他一生的影響非常大。他對中國文化感情深厚,是位堅定的民族主義者,沒有任何個人異議地支持國家統一。
古人謂“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李戡覺得父親在“立德”和“立言”方面樹立了典范。“很多人覺得他過于自大,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并沒有很大的功,畢竟是個知識分子,他確實沒有太大的、像政治人物那樣建立很大的千古功德,但在立德立言上,他是有的。”
正在英國劍橋大學東亞系攻讀博士學位的李戡,閑時喜歡在康河撐蒿劃船。他經常去倫敦檔案館找資料,博士論文已經完成近半,研究的課題是上世紀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中國和日本、美國的關系。
在接觸過經濟學、國際關系學之后,李戡找到自己的興趣在于中國近現代外交史,輾轉之后的專攻領域接近父親李敖。他希望畢業后回到兩岸三地的大學繼續學術之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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